第117章_花间浪子小说大合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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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章

  大家各自举筷,夹着粽子吃了起来。

  老妇人包的粽子,手艺可真不坏,不但松软适宜,吃起来腴而不腻,而且还有一股细细的清香气味。那是包粽子的竹叶,都是取用新箬,故而还带着竹香,一人吃了两个,还津津有味。老妇人伺候着陪笑道:“客官们还要再添几个么?”

  祝秀娥抬目道:“盛老伯、爹,你们二位还要么?”

  盛锦堂道:“够了,你们要,就再叫好了。”

  唐文焕道:“我们也够了。”说完,举起茶碗,喝了一口茶,就在此时,突觉下唇一麻。

  要知唐文焕是四川唐门的少庄主,四川唐门以善制毒药,驰名天下,他举碗喝茶,突觉下唇发麻,分明是碗口外被人做了手脚,,使你在喝茶之际,不知不觉的中毒。他急忙「呸」的一声,把喝到口的茶水,一齐吐去,顺手把茶碗摔到地上,沉喝道:“你胆敢在茶碗上使毒,说,是什么人指使你来的?”

  他这一举动,看得祝立三等三人齐齐一怔,但听说老妇人在茶碗中使毒,更是大吃一惊。那老妇人也给吓傻了,瞪大双目,望着唐文焕,说道:“这位公子,你……你这是做什么,如果嫌茶水太凉了些,老婆子在炉上搁一会就好了。”

  唐文焕冷笑道:“你不用装作了,是什么人叫你在咱们茶碗上做的手脚?”

  “啊……”那老妇人忽然惊啊着,说道:“公子说的是这四只茶碗?那……那是方才……四位客官没来以前……”她忽然望望四人,没再往下说去。

  祝秀娥催道:“你快说下去呀。”

  老妇人为难的道:“但……但那人给了老婆子一绽银子,不让我说的呀。”

  祝秀娥取出一绽银子,往桌上一放,说道:“你说出来了,这绽银子就送给你。”

  “真的。”老妇人贪婪的看了银子一眼,道:“好,老婆子那就说了,方才有一位过路的客官说,马上有四位客官要来,他替老婆子拿出四只茶碗,放在一旁,要老婆子用这四只碗,给四位倒茶,就是这样。”

  盛锦堂问道:“那人生得怎么一个模样?”

  老妇人想了想,道:“那客官约莫四十出头,个子不高,穿了一件竹布长衫,闭着一只眼睛,啁,还有两颗大匏牙,嘴上有两撇黄苍苍的鼠须……还有……那人右手有六个指头……”

  盛锦堂没待她说完,双目一注,沉喝道:“你敢在老夫面前,胡说八道?”

  老妇人露齿一笑道:“这位老客官好大的火气。”她本来说话慢吞吞的,喉咙又沙又哑,这回她的话声,忽然变得年轻,变得又娇又脆,连笑的时候,露出来的一排牙齿,也洁白整齐,还闪着瓷一般的亮光。

  祝立三嘿然道:“好个妖女,原来你是乔装来的。”挥手一掌,劈了过去。盛锦堂也在此时,霍然站了起来。

  那老妇人竟然不让不避,笑吟吟的道:“祝老爷子,你还是省点力气吧。”

  祝立三乃是形意门的掌门人,一身功力,何等深厚,但这一掌,竟然半点内力都没有发得出来,不由得猛然一惊,嗔目喝道:“你……”唐文焕、祝秀娥发觉不对,正待伸手掣剑。

  老妇人斜睨着唐文焕,娇笑一声道:“亏你还是唐门少庄主,天下用毒的大行家,还不如姑娘我呢。老实说,我要让你发觉有毒的话,还能算老子山十二金钗?”

  随着话声,伸手轻轻从面颊上揭下一张蝉翼般的面具,再举手拍拍她花白的头发,弹去了洒在上面的一层白灰。现在呈现在四人面前的,竟是一个眉目如画,秀发披肩的妙龄少女。祝立三、盛锦堂、唐文焕,祝秀娥四人,站是站起来了,但已是呆若木鸡,一动不动。

  那妙龄少女嫣然一笑,道:“我是奉夫人之命,来恭迓四位的,总算四位赏了我的面子,真是多谢啦。”

  差不多同一时候,在黄山山脉的西部,马鞍山麓,少林慧善大师,和玉清子也遇上了事。这马鞍山由东向西,只是一条崎岖的山石小路,盘着山脚而行,少林慧善大师和武当玉清道长,各有两个门人随行,一行是六个人,当他们盘过马鞍山西麓,地势稍见宽敞。

  前面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,停放着两辆华丽的双辔马车,漆黑的车身,光可鉴人,配上漆黑的油布篷,雪白的纺绸车帘,高骏的马匹,停在这山区荒地上,真使人有委屈了名驹香车之感。石子路上站着一个一身花色衣裙,黑油油长发披肩的俏佳人,静静的好像在盼望着什么?

  这样的一位俏佳人,应该悄立在画楼翠阁的听字朱栏之间,不该站在乱石颠得痛三寸金莲的石子路上。她在等人,等的是谁呢?当然是少年情郎?总不会是和尚道士吧?但就在慧善大师、玉清道长并肩转过山脚,快走近草地之时,那花裙女郎忽然间,一双秋水般眼睛漾起光芒,高兴得展齿一笑,欣然道:“老道长、老师傅果然来了,小女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呢。”原来她等的不是情郎,真会是老道士、老和尚。

  慧善大师脚下一停,合十道:“女施主在此等候老衲和清道兄,不知可有什么见教?”

  花裙女郎风情万千的笑了笑道:“小女子是奉家师之命,在这里等候老师傅和老道长的。”她扭了下纤腰,侧转半个身子,用尖尖玉指指了指两辆马车,才娇柔的说道:“你没看见两辆马车么?这是家师吩咐的,等老师傅、老道长一到,就请上车。”

  慧善大师道:“女施主令师是谁?”

  花裙女郎眨动了下水盈盈的眼睛,说道:“我师傅是谁,老师傅上了车,等到了地头,不就知道了么?这时候,我可不敢说……”她在说话之时,轻轻吐了下舌头。那又红、又软、又尖、又薄的舌头,这么轻轻一吐、一撩,使人不禁会想起两句诗来:「一时含咽丁香核,羞被檀郎索舌尖」,这是多么撩人的情景。

  老和尚微微皱了下长眉,合十道:“女施主说笑了,老衲和玉清道兄,和令师素不相识岂可打扰,女施主请让路吧。”

  “你是说和家师素不相识?”花裙女郎咭的一声轻笑,说道:“一朝生,两朝熟,谁生出来就认识许多人的?家师已经等得很久了呢,老师傅、老道长快请上车才好。”

  玉清子看出此女有意纠缠,不觉沉声道:“女施主不用多说,快请让开了。”

  花裙女郎幽幽的道:“老道长好凶,小女子是奉师命差遣,身不由己,老师傅、老道长若是不肯赏脸,小女子如何回去向家师覆命呢?”

  玉清子朗笑一声笑道:“姑娘不用再装作了,你有何目的,还是干脆说出来吧。”

  花裙女郎一本正经的道:“我说的是真话咯,我师傅真心诚意要我来请二位的了。”

  慧善大师走上一步,合掌道:“要是老衲和玉清道兄不去呢?”

  “那怎么成呢?”花裙女郎眨动一双清澈的大眼,想了想,才道:“家师说过,假使老师傅、老道长不肯去的说,就要小女子动手……”她笑着把话头缩住了。

  玉清子微笑道:“姑娘要和慧善大师、贫道动手么?”

  “是的。”花裙女郎忽然白了玉清子一眼,娇嗔的说道:“老道长想到哪里去了?你们一个是少林高僧,一个是武当名家,武功高得很,小女子如何和你们动手,家师是说……”她又笑着停住了,没往下说。

  玉清子问道:“令师怎么说呢?”

  花裙女郎咭的笑出声来,说道:“师傅说的,老师傅、老道长真要不肯去的话,叫我们不可和你们动手,我们这点微末之技,如何是老师傅、老道长的对手,但可以把你们拉着去。”

  “拉着去?”玉清子含笑道:“如何拉法?”

  花裙女郎歪着头道:“这是师傅说的咯,客人不肯来,拉着他们来就是了,拉客人虽然出于勉强,但说来总是做主人的一点诚心,客人就是不愿意,总也不好翻脸吧?”

  玉清子道:“姑娘是不是想要拉呢?”

  花裙女郎反问道:“二位是不是真的不肯去呢,要是真的不肯去,那就只好拉了。”

  慧善大师低喧一声佛号,说道:“阿弥陀佛,女施主再不让开,老衲只好不客气了。”

  花裙女郎小嘴一噘,生气道:“人家跑了好远的路,来迎接你们,怎么可以不去呢?”

  慧善大师沉声道:“女施主快快让开。”左手大袖,忽然朝前拂了出去。

  他这一记使的乃是少林绝艺之一的「袖里乾坤」功夫,衣袖轻轻一拂,有一股柔和的内家真气朝花裙女郎涌拂而出。老和尚原无伤人之意,他只是想把花裙女郎推出去几步,移到草地上去,就可让开挡着的路了。以他的修为,要把花裙女郎以内家气功,把她一个人原式不动移开去几步之外,原也极为稀松平常之事。

  哪知老和尚大袖才展,花裙女郎忽然腰肢轻轻一扭,就像风摆杨柳,轻盈的让了开去,口中叫道:“你们快出来呀,大家一起动手,把老师傅、老道长拉上车去呀。”

  她这一嚷,那两辆华丽的马车上,车帘倏启,像一阵风般飞跃下七个身穿花衫花裙的女子。莺燕争鸣,咭咭格格的笑声中,像一群花蝴蝶一般,朝慧善大师、玉清道长抢了过来。那随行的两个少林寺罗汉堂弟子,和两个武当门人,立即闪身而上,同声喝道:“你们这是要做什么?”

  这些女郎一个个身穿花衫花裙,年在十七八岁之间,你根本认不出哪一个是方才和慧善大师、玉清道长说话的为首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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